女法官为夫辩护,遭拒——是人性使然,也是体制决定。
『〇一』
丈夫“落马”,遭遇刑讯逼供
据报道,46岁的施悦是江苏省盐城某法院刑事审判庭副庭长,办理刑事案件至少300件以上,办案经验绝对丰富。一直以来,专办刑事案件的她的感觉是——“作为一名法官,我曾无比信仰法律,觉得传说中的冤案离我很遥远。”
2017年5月25日,她的丈夫——东台市人民政府党组成员、副市长吴晓东,在跟医生沟通老父白血病治疗方案途中遭遇“双规”,自此再没回家。
2017年7月26日,吴晓东被解除“双规”,由盐城市检察院关押至盐城市大丰区看守所。
8月上旬,律师获准会见。据吴晓东讲述,“双规”期间,纪委和检察院的十余名办案人员组成联合审查组,对他进行审查,检察人员李某、赵某、陈某向他亮明检察人员的身份。在“双规”之初,办案人员就给他定了“指标”,说他的受贿数额在一百万到二百万之间,要他交代。他辩解没有受贿,随后便遭遇了联合办案人员长达两个月的疲劳审讯、体罚虐待、刑讯逼供、恐吓威胁等非人待遇。
“荒唐的是其中有四个‘行贿人’,总额达70余万元,我根本不认识。”
“而今,丈夫蒙冤尚待昭雪,面对那些以’反贪’的名义恶意制造冤案的强权者,我真切感到现实是如此地残酷,冤案已实实在在发生在我家,刑事追诉中个人的申冤力量是何等地弱小!”
此时,一直对生活和工作都很满意的她,感到天塌下来了,同时也感觉到——冤案其实并不遥远,也许就在自己身边。
为夫辩护,女法官被拒绝
2018年2月26日,江苏省纪委、监察委官网“清廉江苏”发消息称:东台市政府原副市长吴晓东严重违纪被“双开”。
2018年3月5日,盐城中院公开开庭审理吴晓东涉嫌受贿一案。
吴晓东用时三十分钟,当庭详细陈述了被纪委、检察院联合办案人员疲劳审讯、体罚虐待、刑讯逼供、恐吓威胁的详细经过,认罪供述以及证供一致的缘由。多名证人声称材料中的送钱经过均是为脱身而胡乱编造的。
施悦并未能参与当天的庭审。
据吴晓春介绍,施悦在庭前提出申请,要求担任吴晓东的辩护人。但是,盐城中院未准许。
“因为2017年7月施悦被叫到检察院问过一次话,了解家庭财产情况。法院说这次问话笔录有可能会作为证据在法庭出示,因此她就是本案证人。而作为证人,是不能担任辩护人的。此外,证人也不能参加庭审的旁听。”
庭前,施悦曾发微博,表达观点:
“一名法官,如果明知亲人遭遇冤案,自己倾尽全力却无法制止冤案的形成,那损害的不仅是我个人对法治的信仰,更损害的是公平正义的司法公信力,是司法之殇!”
“新的一年,愿我螳臂挡车般的努力能让冤案列车刹车停驶。”
有网友在其发声后,情不自禁的问道:“作为刑事法官,在办理案件的过程中,是否曾经为了制止手中冤案的形成而倾尽全力?甚至为了防止冤案形成,哪怕你曾经排除过一份非法证据?”
大状罗秋林为了还施法官以清白,专门在互联网的汪洋大海中,尽力寻找施法官的无罪判决或非法证据排除的案例,然而,遗憾的是,在300多案件中,竟然无一起涉及非法证据排除的。
『〇二』
由此,不禁让人联想到了大秦帝国时的一段旧闻轶事——
在人才辈出的秦国,李斯的能力和才干,都是数一数二的,绝对属于那种聪明绝顶,头发丝里都散发着智慧的人。
他,曾用卓越的政治才能和远见帮助始皇帝统一了六国。
在六国被灭后,是他协助秦始皇巩固了皇权,稳定了政权,使大秦帝国车同轨、书同文,奠定了中国两千多年政治制度的基本格局。
同样是他,却在秦始皇去世后,协助赵高矫诏赐死扶苏,将残暴昏君胡亥扶上皇位。
不久之后,还是他,却被赵高玩弄于鼓掌之中,最终被腰斩于市、夷灭三族。
我们不禁要问,是何原因,导致绝顶聪明的李斯,能被人利用,并最终身败名裂?
《史记·李斯列传》记载了这样一段赵李对话:“君侯自料能孰与蒙恬?功高孰与蒙恬?谋远不失孰与蒙恬?无怨於天下孰与蒙恬?长子旧而信之孰与蒙恬?”
翻译过来,就是:老李,你扪心自问一下,在能力、功劳、谋略、人心、太子信任等方面,你和大将军蒙恬之间,谁更胜一筹?如果各方面你都不占优势,那么太子扶苏如果继位,你老李只能让出丞相之位,下场如何,可想而知。
于是乎,出于对权力的迷恋贪婪,以及对失去权力的恐惧,李斯选择了当时看来最佳之后后悔不及的选择——放弃太子,拥立胡亥。
罪恶是这样开始的,也注定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。李斯,你等着吧,不会让你等太久的。
『〇三』
马丁·尼莫拉 在《我没有说话》里曾有句名言——
当初他们(纳粹)杀共产党,我没有作声,因为我不是共产党;
后来他们杀犹太人,我没有作声,因为我不是犹太人;
再接下来他们杀天主教徒,我仍然保持沉默,因为我不是天主教徒;
最后,当他们开始对付我时,已经没有人为我讲话了……
如果每个人都觉得“冤案距离自己很遥远”,而只顾得“自扫门前雪”,那么,我们距离真正的法治社会,会越来越远,冤假错案却会踏着坚定有力的步伐一步步向我们逼近。
未来如何,拭目以待吧!